夜色像一张湿透的幕布覆盖城市。我沿着滨江路慢行，路灯把水汽折成银线，脚步声在潮湿的路面上回响。口腔里有咸味，腹部燃起一束警示的火花。脑海里蹦出一句话：别揉要尿出来了。这不是软弱的呐喊，而是身体向我发出的清晰信号。
拐角处的霓虹把雨水和空气揉成一锅流光。我看见出租车的尾灯如发热的珊瑚，聒噪的广告牌跳动，行人像潮水穿过玻璃门。挨近某个小摊，油烟和香料混在一起，心跳却在告诉我，膀胱的压力像一根细绳越拉越紧。
街边的狗吠、雨滴、轮胎的摩擦声构成一首没有标题的乐曲。雨水从屋檐滴落，溅在鞋尖，留下冷硬的痕迹。有人在临时摊位排队买热汤，有人匆匆擦过我的臂膀。此刻城市像一只呼吸不稳的巨兽，我与它同频共振，腹部的火急促地提醒我时间有限。
记忆里也有夜里找厕所的迷路感。公车站的灯光冷冽，公共卫生间像传说中的宝藏，常常需要等待与排队。我站在对面的雨水坑边，想象着水汽在玻璃上打出指示，告诉我前方是否有可用的出口。
镜面般的水洼映出我的脸，眼睛里有一丝迷茫。街道像一条长河，车灯在水面上摆出跳跃的光线。大雾从巷口穿进来，带走一部分人声，只留下连续的呼吸与心跳。我的身体在空间里找不到合适的落点，紧张像海绵吸水般充满全身。
我深呼吸，试图把注意力拉回脚尖的触感。鞋底与地面的微小颗粒像一座微型地形图，指向最近的地铁口与公共厕所的方向。路口的指示牌模糊不清，我把目光投向雨幕后那些被夜色吞噬的人影，仿佛能从他们的步伐里读出路线。
一辆出租车掠过背后，热气从车窗里喷出，像一口热泉喷在冷夜里。我绕过一只蹲坐的猫，猫眼里闪着警惕的光。街边的便利店还亮着灯，破旧的海报在玻璃上起伏。我的心跳与店门口的铃声同步，迟疑的时刻似乎也在缩短。
终于，夜的风带来一线清凉，雾气在脑海里慢慢散开。尿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身体信号，而像对自由的暗示：给自己一个机会，在人群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出口。街角的小巷忽然安静，水珠从灯具上滑落，像一支轻柔的乐句落在耳畔。
我向前走，脚步变得坚定。路边的门把手像等待的手心，指引我进入一处干燥而清洁的空间。外面的世界仍在喧嚣，而身体的需要被理顺，成为夜里短短的一段清醒。离开厕所的时候，街灯把影子拉长，城市还在呼吸，我也学会把这段独白放回心底作为某个夜晚的路标。